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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 

崇相竹在家也不会和他在同一个房间休息,两人作息不同,早餐也是分开的。伊逸思下楼时,崇相竹面前的残羹已经撤完,在听助理报告工作了,似乎待会儿还要出门。

见到伊逸思,助理立刻噤声,匆匆结语离开餐厅。

伊逸思落于下座,佣人端来餐食,在此之前先给了一碗汤。是专属他的汤补,喝完这一碗,半小时后还有别的药等着。伊逸思胃口不大,一天下来,吃的药比饭还多。

崇相竹看了他一眼,起身准备离开餐厅,不想助理去而复返,手中握着才挂断的电话:“先生,那边来电通知,崇相星回来了。下午六点要您回去一趟,提醒您早做准备。”

汤匙落入碗中,激起一层不小的波浪。汤溅到手背上,伊逸思连忙拭去,同时小心翼翼抬头去看崇相竹的反应。

好在崇相竹并不在意他弄出的动响,冷笑一声,“把烂摊子丢给我收拾,挥霍完知道回来了。”

他口中的烂摊子,正是宛音。

崇清有两个儿子,虽是双生子,性格却天差地别截然不同。与之相比,崇相星更沉稳谨慎,懂得审时度势,进退有数,将他推出去同崇家另几位子嗣竞争,无疑是最佳选。所以最初定下的结婚对象并不是崇相竹,可是谁都没想到,向来守规矩的崇相星居然在婚礼前一天一声不吭逃婚。等发现时,他已经跨越国境线,深入无人区。

婚期当前,却连新郎踪迹都摸不着,闹出去白让人看笑话。崇相竹乐得看笑话,哪曾想下一秒自己成了笑话。

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,身高体型声音都相差无几。有多像呢?仅凭肉眼是完全无法区分谁是谁,唯有依靠信息素。可是伊逸思无法接受信息素,直到交换戒指那一刻,他都以为与自己结婚的是崇相星。

午睡后崇相竹叫他去书房,伊逸思换下睡衣,握住门把手的瞬间,理解了助理的“早做准备”是什么意思。可惜他转不动的笨脑袋理解得太迟,于是又被崇相竹用手指‘教训’了一番。

眼尾湿漉漉的一半是汗一半是泪,被伊逸思用手背蹭开,崇相竹看他越蹭越花,顺手递了张纸巾。

“谢谢。”

往常崇相竹都懒得搭理他的‘客气’,今天却咬着语气回了一句:“不用谢。”

伊逸思顿住了,紧接着听见一声毫不掩饰的轻嗤,抬头就对上一双淡然含笑的眼睛,仿佛能洞察所有。

很好玩,从听到“崇相星回来了”那刻起,伊逸思眉尖蹙着,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,把‘不开心’三字坦然写在脸上,一点事都藏不住。

“小气鬼,你不会记恨他逃婚的事吧。”

心跳蓦地悬空一拍,伊逸思这才意识到崇相竹一直注意自己,只是没有点明,他所有难过、疑惑、酸苦所杂糅出的道不明,都被尽收眼底。所幸崇相竹没往别处想,以为他是对崇相星的行为心有芥蒂不满。

“不……不是。”伊逸思收敛了表情。

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,硬被捆绑的婚姻,崇相星抗拒逃避是正常的,伊逸思从没想过要怨谁,包括崇相竹。二人同病相怜,崇相竹只是比他多了一点自由而已。

“那就是想出去?这就不在我能做主的范围了。不过……”崇相竹话锋一转,破天荒的在结束后主动和伊逸思有了接触——

伊逸思头发不长,只将将落到肩胛,如同风骤起时微微掀起的波浪;他很白,从额头到胸口,手臂以及双腿……裸露在外的肌肤无不证明。就连唇色也淡,是不加任何矫饰,浑然天成的美丽。

手指落下,不带任何呷弄意味,只是捏了捏脸。

“等交上一张崇清满意的孕检单,我就能给出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,让她放你自由。在这之前,你还是好好琢磨如何更快怀上孩子吧。”

伊逸思做了个梦,不算噩梦,梦中情景如何已经模糊,他只记得自己抱着一个孩子,小孩一直哭,魔音绕梁,泼皮耍赖怎么也哄不好。虽然醒来,那股心悸在醒后依旧缠绕不散。

摸着额上湿汗,伊逸思没有按响铃声,脱下睡衣,去浴室前无意向窗外望了一眼——目光所至皆是阴沉沉一片,他有些恍惚,心想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,又想是醒得太早。

回头看床头时间,已经临近十点钟。

赤足踩在地毯上,行至窗台,拂开雾蒙蒙的玻璃向外望去——潮又急的暴雨席卷了花圃每一处,将昨白日里开得洋洋自得的花朵们打得焉哒哒,垂头欲丧。

伊逸思换了一扇窗,在凝出的雾气上,一笔一捺写下:

崇相

落笔最后一个字时,他迟疑了。食指微蜷,指肚还残存新雨后的凉意,像风吻过留下的痕迹。

崇相竹是在第二天晚上回来的。

一进门,伊逸思就感受到无形的压抑缠绕不放,像湿冷的冬天四暮将合时带给他的感觉。

“恶心。”

这是唯一一次,崇相竹没有任何过界的行为,抖开外套披在伊逸思肩头,让他回去好好休息。

外套是alpha穿回来的,上面裹着独特的体温,带着一点浅淡的薄荷味道。伊逸思不清楚“恶心”说的是自己还是别的人,也不敢有疑问,披着衣服回去了。

崇相竹当晚就离开了,后面两天也没有按规矩宿在家里。

家宴发生了什么?

伊逸思不得而知,这也不是他需要关心的问题。

对方再次出现,已是一周后,彼时伊逸思正在遭受管理学教师温斯特先生的折磨——虽然大概率是颗弃子,但婚姻存续期间,他一日是崇家的小夫人,便不能只是一个只懂得玩乐的花瓶宛音。宛家没有把他教导成一个合格的孩子,崇清自有办法叫他成材。

据说这个老师曾是崇相竹一干兄弟姐妹的老师,得是爷爷那辈的人物了。伊逸思尊敬他,但奈何知识就是不进脑子,当今日第三次没有回答出问题,温斯特苍老的脸上隐隐露出不快。

伊逸思搓了搓手心,自己主动摊开手。

“小夫人,这可是基础……你这样,以后怎么帮得到相竹。”

“对不起。”

道歉后,还是要挨打。

温斯特握住戒尺,要伊逸思再把手伸出来一点,举起手——

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即将落下的戒尺。

伊逸思下意识看过去,惊讶地瞪大眼,他看见了一个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的人。

“宛音。”

崇相竹叫了他的名字,只是叫了他名字,随后视线瞥向温斯特以及温斯特手中的教条。两人耳语几句,温斯特露出一个从未在伊逸思面前展现过的轻松的笑,就连眉上的皱纹都平展了不少。

“走吧。”

这是光明正大地逃课?

伊逸思简单收拾了桌面,对温斯特先生说完再见,随之离开了小书房。

崇相竹步子大走得又快,害他只得加快步伐,险些把自己绊倒。

“你怎么回来了?”他想问,但一时不知该用何身份问出这句话,只能叠了又叠放回心中。

“谢谢。”

对崇相竹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,就像拂开一粒微尘那么轻松,可落在伊逸思身上,是座怎么也越不过的高山。

“他经常打你?”

“有时……答不上问题……”伊逸思捏了捏手,分明戒尺没落下,手心却觉得又麻又胀又热,还疼。他没好意思说,其实之前温斯特先生也不动手,挨打主要是因为自己常在课上分神,次数多了,温斯特再怎么包容也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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